日常潰敗之後

這個城市的冬天從未如此寒冷。我拖著一箱器材像地鼠搬家一樣在隧道裡穿梭,人群不斷擁過來,摩肩擦踵,相撞的疼痛感勝過任何一個地方。第一次發現,原來銅鑼灣地鐵站台到時代廣場的路那麼長,為什麼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呢?忽然流下了眼淚,止也止不住,在路人看來,模樣一定可憐又可笑。不過,也並沒有人看我。

你還好嗎?回到家,帥帥問我。

我說,今天太累了,臨時加了一單assignment,本來很簡單,但我怎麼都搞不定,最後花了兩個小時。

我說,銅鑼灣人太多了。

我說,商場令我太窒息了。

接著我就閉嘴了,因為心裡明白原因並不是… Read the rest

遊蕩的人

對於上班,我一直有種莫名強烈的抵觸。

換過一個又一個工作,每一份都讓我更清楚不想做什麼。坦白說,現在的工作已經很好了,單兵作戰的技術工,沒有違心的人際關係,同事同行都很友好,謝天謝地肉體也不用被綁在固定地點。但對於哪天工作,哪天休息要由現在不認識、並且將來也不會認識的人來決定這件事,仍然有著生理性的不快。當有自己的項目進行時,由於時間被返工分隔成零散的碎片,幾乎難以擁有整塊整塊的時間來沈浸,每日便在兩個世界裡飄進飄出,心力交瘁。

吐槽結束。

跨年去了廣州找酸,她在廣州插畫節擺攤。酸是我在上海工作時的同… Read the rest

不願笑的男孩

那天,山長水遠地跑去參加某過渡性房屋的啟動儀式。

申請入住的居民大多是住房遇到突發困難的人,譬如逼遷或住房條件問題之類。

受訪者中,有一對父子,父親眉眼彎彎,總是溫和地笑著;他念初中的兒子留著韓式髮型,帶著耳釘,穿著簡單但好看大方,表情淡淡的,第一眼見到時還以為是哪位工作人員。他們之所以搬過來,是因為曾經居住的唐樓太逼仄,街區很多閒雜人士,不大安全,父子二人生活不易。

去到他們屋裏影相。我們一堆新聞攝影師擠在窄窄的門口,香港地實在太小,只好一個影完,再換下一個。屋內狹窄,父親站在桌旁,兒子坐在雙層床上… Read the rest

那麼輕,那麼重

前段時間的某個早晨,我去拍攝一個訪問,路上收到某同學因癌症過世的消息。

放下手機,腳踩在雲上,路人摩肩擦踵。一女人撞到我,突然切換成慢鏡頭。早晨透亮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她的側臉。從暴露在陽光下的部分開始,她的皮膚一點一點地腐爛,化成亮晶晶的灰,緩緩飄上天空。

我並不認識他,只是過去的那幾年,偶爾會在人文館擦肩而過。我知道,他是我們這屆學生裡僅有的幾個決定畢業後繼續投入新聞行業的人。上個禮拜畢業禮,還見到他和一群同學開心地玩鬧拍照。

這是一個富麗堂皇的會議室,正中央有著一個巨大的樓盤模型。他們討論的都是一些… Read the rest

牛頭角折疊

前幾日收工,晃悠到牛頭角地鐵站B出口。這條路已經走過上百次,從吊帶短褲到披上外套。

正要走進站內,瞥到右手邊的植被台階上,一個男人坐著吃著盒飯,不知道他是剛收工還是即將開工,又或者是些跟工作完全無關的原因。車輛在他身後奔流而過,發出怪獸一樣的轟隆巨響。不知為什麼,總覺得香港的路燈黃色飽和度特別高。

忽然有種怪異的的熟悉感。站定想了許久,才發現原來我曾經來過這裡。

大約是三四年前,剛來香港沒多久。那時的我還是一腔熱血,篤定要成為記者。新聞課的作業要出街採訪,可是我廣東話完全說不好,也彆扭地不敢當街開口講… Read the rest

成年人的煩惱!

失眠的凌晨六點,北角的街道一點點亮起來。凌晨是藍色的,就像傍晚一樣。橘黃的窗口星星點點,總讓我想起梵高說的,There is no blue without yellow or orange。真浪漫。

開始工作後,生活就像被上了加速馬達。Production已經不算是要嚴格坐班的行業了,但「上班」這件事還是像綁住手一樣令人不自在。觀塘擠滿了無數用作辦公樓的工業大廈,與玻璃造的upper-class保險公司大樓,樓下cafe一杯罐裝飲品就要35港幣。每天人們從地鐵站與巴士上湧出,蝗蟲一樣,穿著類似的smart ca… Read the rest